方言语料
细汉偷割瓠,大汉偷牵牛(坏习惯自小养成)。◇大暑展秋风,秋后热到狂。◇寒露霜降,日落就暗。◇贫惰人,屎尿厚(懒人总有借口少干活)。◇生鸡卵无,放鸡屎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侪牛踏无粪,侪人无带睏(人多事杂,反而不好解决问题)。◇成三两(不成气候)。◇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不相上下)。◇一个查某囝允九个囝婿(随意承诺)。◇一占钱拍四十八结(一毛不拔)。◇一个剃头,一个扳耳(无法独立操作,笨)。◇一碗田螺煮九碗汤(搭配不当,吝啬)。◇一牢猪仔无一只会(杀)的(没有成才的)。◇钱无两圆(双方都有责任)。◇四两箢仔无除(不自检点)。◇一凡一,二凡二(不可混淆)。◇一句话三尖六角(话语多棱角,即冷嘲热讽)。◇好也一句,否也一句(用语、语气不同,效果不同)。◇头兴兴,尾冷冷(有始无终)。◇臭头厚药(头上生疮药方多,都无效。喻无助于事,徒劳)。◇晓剃头,拄着胡须(手艺不好,又碰上难活)。◇十丛掌头仔无平长(事物有长有短,不能一概而论)。◇大海赫阔,船头也会相拄(冤家路窄)。◇甘蔗无双头甜(事情没有十全十美)。◇好头好面(友好相处)。◇虎头老鼠尾(有始无终)。◇了钱生理无人做,头生理有人做(人为财死)。◇否鬼头(带坏头)。◇反生换熟(穷折腾)。◇否(荏)马也有一步踢(寸有所长)。◇蟳等鲎(守株待兔)。◇狗兄狗弟(狐朋狗党)。◇欢头喜面(高高兴兴,喜形于色)。◇喙尖舌利(口齿伶俐,贫嘴)。◇家己,通腹内(同室操戈)。◇进无路,退无步(无计可施)。◇久年熟地(日子久长)。◇揭香跟拜(模仿他人,做做样子)。◇空喙晡舌(空口承诺)。◇前去后空(两头空)。◇骹踏马屎傍官气(狗仗人势)。◇无因致端/无因无端(无缘无故)。◇无字无眼(不照规矩或情理)。◇相拍过田岸(不相上下)。◇学好三年,学否一暝(学坏容易学好难)。◇冤家量债(吵架)。◇走甲裂裤骹(拼命逃离)。◇饲老鼠,齩布袋(姑息养奸,恩将仇报)。◇否牛损索(易损器具,易糟蹋东西)。◇无牛使马(权宜之计)。◇做人着磨,做牛着拖(劳动艰辛)。◇食虎吞象(野心勃勃,贪得无厌)。◇虎喙口去厾眠(指望老虎打瞌睡,没盼头,痴心妄想 )。◇给虎借胆(过于大胆)。◇牛八(认识)虎(初生牛犊不怕虎)。◇知熊抑虎(不明真相,不知深浅)。◇互龙挠着(衰运)。◇无死成恶蛇(喻除恶必尽)。◇草索看做蛇(杯弓蛇影)。◇恶马恶人骑(强中自有强中手)。◇猴骹戏子手(好动)。◇猴囝猴孙(徒子徒孙)。◇鸡教猴(杀鸡儆猴)。◇猛虎亍咧猴群(寡不敌众)。◇成鸡放五色屎(品能低下却好炫耀)。◇食鸡倚鸡,食鸭倚鸭(朝秦暮楚)。◇无毛鸡假大格(爱虚荣)。◇狗肉扶起无扶倒(助强欺弱)。◇寒狗知热岫(不知寒暑变化)。◇叫猪叫狗,不如家己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饲狗别(认识)主人(知恩图报)。◇贪俗买狗屎(沙)(便宜没好货)。◇吵家闹宅(无理取闹)。◇粗喙野斗(粗言野语)。◇上卌慑(人过四十岁,精力逐渐衰退)。◇佛靠扛,人靠妆(说明宣扬和打扮的重要)。◇爱水惊流鼻水。◇有食有行气,有烧香着有保庇。◇吃鱼吃肉,也着菜合(肉食要与青菜搭配。“合”亦作“夹”,音同“甲”)。 ◇嘴饱目饱(贪吃)。◇无咸不成甜。◇会发炊发粿,发做甜粿(随遇而安,不刻意求得特定结果)。◇冬食菜头夏食姜,免请医生免烧香。◇家己的物好食,家己的厝好徛。◇问路靠喙嘴,行路靠骹腿(喙嘴:口舌,音同“翠水”)。 ◇要担一石米,愿领一个囡仔庀(宁可干粗重活,也不看管小孩)。◇靠囝靠新妇,不如身边家己有。◇翁(能干)某(妻子)翘头(丈夫得势,妻子跟着自命不凡)。◇九九婶婆客兄多(辈分小,亲朋好友多)。◇竹篙尾缚烘炉扇(爱出风头)。◇菜瓜贡狗(不合算)。◇胡蝇戴龙眼壳(无鼻无目)。◇草蜢弄鸡公(自找死路)。◇乌龟假大爷,乞食假老爹(狐假虎威)。◇否船拄着好港路(好运气)。◇晓使船嫌溪狭(怨天尤人)。
与周边方言语音比较
《福建省汉语方言概况》指出:“厦门本来隶属同安(含今集美、翔安),它的方言当然还是泉属同安话的系统。在泉州各县的方言中,同安、集美、翔安腔恰好是介乎泉漳之间的一种土语。厦门话是同安话的变体,因此它既不同于泉州,也不同于漳州;既有漳州的成分,也有泉州的特点。”在发展的过程中,又有一些变化,从而形成自己的特点。下面比较厦、泉、漳、集美、同安五地在声调、韵母方面的差异。声母方面,差别不大,最主要的分歧是漳州有dz声母,如“日”、“然”、“二”,漳州音的声母读dz。其他各地均读l声母。
从上表可看出,集美话的七个调类与厦门、漳州完全一致,而泉州话在上声、去声的阴阳分混与其他三处异。就调值而言,集美话与同安话一致,厦门话与漳州话共通之处稍多。
以上5表,比较集美话的主要韵母66个(未参与比较的为鼻化喉塞尾韵及个别例字极少的韵),可分为以下6种情形:4点均相同的59个韵母,体现闽南方言内部相当的一致性;与泉州、厦门话同,与漳州异的19例;与泉州话同,与漳州、厦门异的17例;与厦门话同,与漳州、泉州异的3例(漳、泉亦互异);与厦门、漳州话同,与泉州异的8例;4点互不相同的2例。除4点均相同者外,集美话与泉州话相同的最多,与厦门话相同次之;无集美话单独与漳州话相同的例子,亦无集美话只与漳、泉同,而不与厦门同的。可见集美话是泉州话到漳州话的一种过渡形式。集美话在韵母上与泉州话关系较亲,与漳州话的亲密程度不如泉州话;再者,凡厦门话与泉州话韵母相同者,也必与集美话相同。厦门话韵母单独与漳州话相同的为例也不多。故此,厦门话在韵母上与泉属同安、翔安、集美话最为接近,集美话与同安话、翔安话是厦门话的共同母语。
内部差异
集美话内部具有相当的一致性,与同安话十分接近,但后溪、杏林、灌口3个主要片区仍存在某些韵母方面读音的不同,甚至324国道南北灌口镇的某些村社,语音亦有所区别。
上表显示,后溪最为接近同安话,灌口接近海沧龙海音,而杏林受厦门老市区影响较大。最近的语言调查发现,集美话后溪、灌口、杏林音的差异,年轻人已明显缩小,并朝着厦门老市区音靠拢。不同年龄段情况不尽相同,有些人处于两可的自由变读状态。这种趋势已存在一二十年,且趋同的迹象十分显著。
语音特点
集美话与其他地区的闽南话一样,保留了上古语音的一些重要特征。例如普通话读f声母的字,集美话的白读音多读p和ph声母,如“肥”读pui,“芳”读pha,这是清代语言学家钱大昕谓“古无轻唇音”,即上古没有唇齿音的印证;又如普通话部分卷舌音声母zh、ch的部分字,集美话的白读音读t或th,例如“猪”读t,“虫”读tha,这又是钱大昕所谓“古无舌上音”,即上古无卷舌音的印证;再如普通话部分读j、q、x的字,集美话读为k、kh、h,例如“见”读kian,“俭”读khiam,“喜”读hi,此亦为上古汉语语音之保留。其他如集美话保留合口鼻音韵尾m,例如“心”读sim,“盐”读iam,等等;集美话保留古代入声字韵尾的读音p、t、k及其弱化形式喉塞尾韵h,如“十”读tsap,“七”读tshit,“六”读lak,“鸭”读ah,等等。
近半个世纪来,因为大力推广普通话受普通话的影响,集美话的一些语音,如“g”、“b”声母的逐渐丢失。如“我”不读gua而读成ua;“晚”不读buan而读成uan,等等。在青少年中,“蚝仔”o2a3读成2a3,等等。
声韵调系统(用国际音标注音)
集美话语音的声韵调系统跟以岛内老市区为代表的闽南方言厦门话的语音系统基本相同。
声母 集美话有17个声母:p(玻)、ph(坡)、m(棉)、b(帽)、t(刀)、th(特)、n(尼)、l(罗)、k(哥)、kh(科)、(硬)、g(鹅)、h(和)、ts(造)、tsh(操)、s(梭),还有零声母(奥)。清代闽南地方韵书《彚音妙悟》(泉州音)和《雅俗通十五音》(漳州音)所描写的“入”[dz]声母已基本消失。
韵母 集美话有89个韵母。其中单元音韵母有7个:i(伊)、u(有)、a(阿)、o(蚝)、 (乌)、e(下)、 (锅)、(猪)。3套鼻音尾韵(-m、-n、-)和4套塞音尾韵(-p、-t、-k、-h)齐全,还有鼻化韵和喉塞尾韵。下面是集美话的韵母: i(衣)、(婴)、ih(铁)、h(捏)、ui(威)、 u(梅)、uih(血)、a(阿)、(三)、ah(百)、h(凹)、ia(车)、 i(声)、iah(赤)、 ua(乌)、(摸)、(歌)、u(山)、uah(阔)、 h(呕)、h(膜)、o(科)、oh(桌)、 io(腰)、ioh(借)、 (锅)、(嗝)、e(家)、 (咩)、eh(客)、 h(脉)、ue(鸡)、ueh(八)、 uh(夹)、u(有)、uh(嗍)、iu(优)、i(乡)、iuh(搐)、(猪)、ai(哀)、i(间)、aih( )、ih( ) 、iai( )、uai(歪)、ui(横)、uih( )、au(欧)、 u(脑)、auh(毂)、uh(托) 、iau(妖)、 iu(猫)、iauh( ) 、iuh( )、m(姆)、mh( )、im(音)、ip(急)、am(庵)、ap(压)、iam(阉)、iap(接)、in(因)、 it(七)、un(春)、ut(出)、an(安)、at(达)、ian(烟)、iat(设)、uan(弯)、 uat(决)、ng(黄)、ngh(物)、ing(英)、ik(亿)、 a(江)、ak(角)、ia(漳)、iak( )、ua(风)、 a(翁)、 k(恶)、i (央)、ik(约)。注:( )号里无字的韵母多为拟声词。
声调 集美话有7个声调(括号里的数字是调值),它是古四声按清浊声母而各分阴阳的规律对应,即:阴平(44)、阳平(24)、上声(31)、阴去(211)、阳去(22)、阴入(32)、阳入(53)。此外,集美话还有个轻声,但不单独出现,调值常随前后字的声调而变化。
变调 集美话7个声调在语句里均可能发生连读变调,在二字组合的词语里,其规律通常是上字变调,下字不变调;除上声和阴入外,各调只产生一种变调值。上声变调与下字调型有关,下字高调(阴平、阳入)或升调(阳平)变调为低调22;下字低调(阴去、阳去)或降调变调为中升调24。阴入变调亦与下字有关,下字上声,变为中升调24;下字为非上声,变为中高平短调4。
文白异读 “文”指文读音,也叫读书音,本地人叫读册音或孔子白;“白”指白读音或讲话音,本地人叫解说音或土音。与闽南话其他点方言一样,文白异读是闽南话很突出的特点之一。在汉语集美话3500个常用字里,集美话有文白异读的字占三分之一强。闽南话的文白异读,与方言词汇的构成及方言发展的许多现象有着密切的关系。